腐宅警備隊

三、一生只有一次的竹米

綠竹老人所居住的地方，本來是個離人群偏遠的山區，可是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，離這幽靜之地不遠處，也被劃了地蓋了一棟又一棟的華麗別墅。

伏白將車子停在這路邊，再往上就是車子無法前進的地方，他們繞過這些蓋得美輪美奐的屋子，走了好一段路，看著原本的大馬路漸漸的縮減成只有一兩個人可以行走的碎石路，夾著兩旁的草木、竹林，再往前一點點就是綠竹老人的住處了。

「連這裡都有人住啦？」走在前頭的伏白，想個剛才的景象頗為無奈的說著。

「是啊！這一陣子才有人搬過來。」走在最後頭的綠竹老人點點頭說著。

「還差的幾里，就要到你的竹林了呢！」伏黑皺著眉摸摸這些漂亮的綠竹說著。

「幸好伏白大人的保護，他們進不來的。」綠竹老人總是這麼寬心的說著，他非常信任眼前這對兄弟。

「謝謝誇獎。」走在最前頭的伏白不禁露出的優越感，辛苦的協助守護值得啦！

而沿途這群人就在遠足似的，心情愉悅一路胡言亂語的往綠竹老人的住處走著。

抵達綠竹老人住處時，已經是日落之後了。

就像伏黑與伏白第一次與綠竹老人相遇時的情況一樣，眼前的景象一點都沒變，竹林依舊茂密而青翠，腹地中央的小湖還是如明鏡一般，架於湖中央的小屋倒是比先前還要堅固許多。

「真不好意思，讓你們跟這一趟，今天委屈一點在老夫的小屋裡過夜吧！」總是駝著身軀的綠竹老人滿懷歉意的像他們說著，還貼心的帶著他們走向小湖後方一座連結小屋的簡陋木橋。

一群人跟著綠竹老人踏進了這個簡單的木造小屋裡，裡頭只有一個小小的空間，木板鋪成的地板還有一些勉強可以下廚、燒飯的簡單器具，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。

若要說這個小小的屋子裡令人眼睛一亮的地方，大約就是極大的窗台邊，可以倚靠在那兒，用著最舒適的坐姿往外探，欣賞這個已經很稀有的絕妙美景。

「這裡可以看到全部的天空耶！」小剛趴在窗台前，仰頭看著滿月、綠竹還有星空點點的美景。

簡直就像畫裡頭的樣子。

「綠竹老人，不好意思，今天晚上就在這裡打擾了。」伏白轉過身彎身致意。

這一群人全擠在這小小的屋子裡，恐怕會造成綠竹老人的困擾，尤其小剛這傢伙又不斷的哇哇叫，吵死了。

「沒關係，你們儘管在這裡先休息。」綠竹老人和和氣氣的說著，他完全不介意這群人在這裡吵鬧。

「倒是，伏白大人——」

「是？」

「竹米大概今天過了今天晚上就可以看到了！屆時，你與伏黑大人想拿多少都可以。」綠竹老人說著，笑顏更開了。

「竹米啊……」不知為何，伏白看著依舊笑瞇瞇的綠竹老人，想到這個竹米，心頭卻很詭異的露出沈重又無奈的嘆息。

已經是深夜的時刻，這群人還不睡，連注重美容保養的伏黑也還醒著，雖然一直聽到他念熬夜不睡很傷身、傷皮膚之類的抱怨。

「這個茶好好喝。」彩虹小心翼翼的捧著手中的杯子，喝著綠竹老人替他們泡的茶，清清淡淡的香味讓她閉起眼睛仔細感受。

「話說回來，你們說的竹米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啊？」小剛依舊趴在窗台上看著外頭，等著外頭著動靜。

「大概快了！」跪坐在之中的綠竹老人，同樣也捧著一杯茶，陪著大家。

「真的嗎？我好想趕快看到喔！」相較於小剛的熱烈反應，伏白則是默默的坐在一角，有些冷靜過頭的看著窗台外。

「竹米到底是什麼啊？很珍貴嗎？」小剛又興沖沖的問。

「很珍貴，出現的次數極少。」綠竹老人仰起頭看著外頭的竹林，這時悄悄的起風了。

竹葉被這些風吹磨的發出聲響，原本的微風突然又變得強勁，好像是什麼事情的前奏曲一般。

「那是個，連我都沒見過的事情呢！」綠竹老人依舊仰著頭，看著那些隨風搖曳的竹林，緩緩的說著。

「咦？沒看過的話，怎麼知道竹米要出現啦？」彩虹偏過頭滿是不解的問。

「因為，這是直覺。」綠竹老人給了一個很像正確，卻又模模糊糊的答案。

兩個小的就跟綠竹老人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，反觀伏黑與伏白，則是靜靜的看著外頭，尤其伏白，依舊是那副悶悶的模樣。

「終於，也到了這一刻了。」沉默許久的伏黑，突然低聲的說出感慨萬千的話。

伏白聽著，點點頭，沒有搭話，只是隨著伏黑這麼說，他的眼神又黯淡了好幾分。

就在不久之後，萬籟俱寂、天空已經黑透了，原本的風又稍微強勁了一些，就像繞著這些竹葉旋轉似的，不斷的吹動這些竹葉。

漸漸的，竹葉與竹葉之間，出現了一點、一點令人無法忽視的小小光芒，乳白色、又柔和的光芒，大量的出現在竹林之間。

似乎是從竹葉裡生出來似的，隨著陣陣的強風，這些漂亮的小光點漫天飛舞，一瞬間這些光點比天空的繁星還要亮眼，令人目不暇給。

「我、我從來都沒看過這個耶！」小剛抓著窗台邊，興奮到有點失控的說著。

「這些是竹米嗎？綠竹老爺爺，這些就是竹米嗎？」彩虹似乎也失控了，不斷的追問著一旁的綠竹老人。

「是的，這些就是竹米。」相較於他們的失控，綠竹老人依舊冷靜的跪坐著，瞇瞇笑的神情仰頭看著。

「我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耶！好漂亮——」小剛雙眼閃閃發光的說著。

「老夫，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呢！」綠竹老人看得很入迷，神情甚至有些迷離。

「第一次？怎麼可能？」彩虹偏過頭，不太相信，畢竟綠竹老人應該很有年紀了，就算再怎麼難得的場面應該都看過才對。

「竹米是很珍貴的東西，一生能看個一次已經很不簡單了。」原本沉默的伏白，這時低聲的解釋。

「那、伏白你看過幾次？」小剛看著那些光點不經意的問著。

「算來這是第二次。」不知為何，伏白又嘆了一口氣。

這樣異樣的情緒，讓彩虹發覺了，不止伏白連平常都喜歡跟他們聊天的伏黑大人，今天也是異常的安靜。

他跟伏白一樣，靠在窗台邊很靜、很靜的看著那些小光點，心頭似乎想著什麼事。

「伏白大人，你跟伏黑大人怎麼啦？心情好像很不好，這些竹米不是很珍貴嗎？」

尤其伏黑，出現這種珍貴的食材，以往最開心的都是他，怎麼今天伏黑特別的憂傷

「還好，這些竹米就是太珍貴了！所以我才覺得承擔不起。」伏白聳聳肩無奈的說道。

「是啊！承擔不起吶。」伏白看著這些隨著風吹起的小光點，漸漸的失去風的引力而漸漸往下墜，落在小湖周遭的草地上，沒入的草地之後這些光點就像消失一般，再也找不到了。

「那些光點到哪去了呢？」小剛看著那些消失的光點，竟然有些惆悵的問著。

「全落在地上了！這些竹米，明天一早就可以去撿撿看，今天晚上風大，吹開了不少竹米，明天收穫應該不少。」綠竹老人維持著不變的姿勢柔聲解釋。

「明天早上啊——」小剛與彩虹兩個人看那些光點看得入神，似乎非常期待天亮之後，那些光點會變成什麼樣子。

這兩個人，看著這些隨著風飛高而漸漸落下的光點，悄悄的、有些迷離的墜入美好的思緒裡，跟著這些光點，他們就這麼趴在窗台上漸漸的陷入沈睡之中。

一大早，竹林的周遭顯的有點吵，像是麻雀之類的鳥兒，周遭吱喳個不停，小剛跟彩虹這時迷迷糊糊的醒來，他們依舊趴在窗台上的姿勢，身上多了件薄薄的毯子，大概是伏黑或者是伏白幫他們蓋上的。

小剛看著小湖周遭的草地上，有著許多麻雀、還有其他叫不出名字的鳥兒，群聚在草地上一啄一啄的，似乎在吃著什麼。

看著那些吃得很開心的鳥兒，小剛這才猛然想起來。

「那些竹米！」他失措的大叫著，這些鳥兒很有可能吃的就是昨晚看到的那些竹米！會被這些鳥兒給吃光啊！

「小剛，安靜。」突然，伏白低聲的制止著，聲音是從他身後傳來，小剛與彩虹不解的轉過頭，看著伏白與伏黑兩人分別跪坐在兩旁，他們之間躺了一個身影，那人就是綠竹老人。

小剛不解的爬向前，看著平躺在地板上，雙眼緊閉毫無動靜的綠竹老人。

「綠竹老人還在睡？」小剛偏過頭，不解的拉拉伏白的一角。

這時，彩虹發現了什麼異狀，頓時無法接受的摀住自己的嘴，深怕自己大叫出聲，然而她眼角的淚水卻無法控制的立刻奪眶而出。

「綠、綠竹老爺爺、死、死了？」彩虹幾乎失去氣力，用著雙手撐住自己。

她看著身軀挺直平躺在地的綠竹老人，就像睡著似的，平平靜靜的躺著。

「對、昨天，竹米灑完之後，綠竹老人就沒了聲息。」伏黑露出了難得悲傷的神情，看著早已動也不動的綠竹老人許久、許久。

綠竹老人就這麼平平靜靜的躺在地板上，沒有任何聲息、呼吸，緊閉著雙眼的模樣，看起來就像在笑，很平靜、毫無痛苦。

一群人圍著他陷入了很深的沉默裡，尤其毫無心理準備的小剛與彩虹，眼角掛著淚痕，深怕哭出聲音，努力忍著而全身發著抖。

「伏白大人，你們早就知道這件事會發生了？」彩虹掩住嘴，輕聲、微微發抖的問，她怎麼也無法相信幾小時前還在跟他們聊天的人，現在就這麼失去所有生命力，躺在那兒動也不動，渾身發冷、發硬。

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一個人死亡。

「我們來這裡之前，綠竹老人就有預告，說得很含糊，但是我們聽得出來。」伏白一直都維持著同樣的跪坐姿勢，不哀傷，僅是嚴肅、尊敬的守在綠竹老人身邊。

「竹米嗎？」小剛幾乎失去氣力的癱跪著，看著綠竹老人緊閉的雙眼，他怎麼也想不通，一樣都是精靈、妖怪，為什麼綠竹老人會死去？

「竹米，是竹子開花之後，隨著風飛散出來的種子，就像花朵要傳授下一代，需要蜜蜂來採蜜、傳授，只是竹子開花、灑竹米是很罕見的事情。」伏白稍稍抬頭看著窗外，那群聚集在一起的鳥兒們，正開心的吃著竹米，竹米的量很多，但是總怕這些沒有節制的鳥兒會全部吃光。

這時，伏白緩緩得起身準備離開小屋。

「伏白，要去哪？」小剛順勢拉住他的衣角不解的問。

「撿一些竹米起來，挑個好地方將這些竹米灑在那兒生長，我也怕那些鳥兒會吃光竹米呢！」伏白轉過頭無奈的笑著說。

「我也要撿！我跟你去撿！」小剛一聽，急忙的爬起身跟著伏白去外頭撿竹米。

◆待續

「伏黑，你跟彩虹就先在這裡守著綠竹老人吧！晚點再來處理綠竹老人的事情。」離去前，伏白這麼說著，他帶著小剛到小屋前的草地上，看著那群鳥兒毫無節制的吃著竹米，小剛一時心急還不斷的朝這些鳥兒大哄、跳腳，嚇得這群鳥兒又群飛而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