腐宅警備隊

一、充滿回憶的冬天

「最好是用隔夜飯來炒或者冷掉的飯，還有呢！我覺得啊！加點蒜頭爆香還可以提味喔！」

「只是一個蛋炒飯怎麼規矩這麼多啊？飯就飯，還要有分別嗎？」

「這你就不懂了！炒飯如果用剛煮好的米飯來炒，會因為水分太多，吃起來口感水水的，如果用冷飯或隔夜飯，剛好水分流失至恰到好處，這時候在和油下去炒，加上配料，就可以提升炒飯的口感喔！」

「真囉唆！」

「少廢話，你到底想不想學啊？」

「想啊！只是我沒想到這麼麻煩。」

「那就好好聽我的話！一個步驟一個步驟來！」

「好啦！」

「話說回來，那個小鬼真幸運，居然可以吃到你親手做的飯耶！身為哥哥我，活了幾千年可是一口都沒吃過呢！」

「啊！吵死了！我等一下會留一盤給你啦！」

天氣轉涼了。

雖然這幾年來，氣候的轉變讓冬天不像以往這般地冷，但是東北季風一吹還是會讓人冷到四肢以為會結冰的冷度。

一大早，站在客廳一角的伏白，盯著掛在牆上的月曆，看著被劃上圈圈的某一天，隨後又看了看手上的錶。

不禁心想，怎麼時間過得好快，尤其遇到這種有意義的日子，總會特別感慨。

從那天以來，已經有五、六年了吧？

「小剛，你今天要一起去嗎？」伏白轉過頭問著。

「嗯？今天？」正在專心打電動的小剛，抬起頭來一臉呆愣地看著他，思索了許久之後才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。

「啊！要啊！當然要啊！」小剛慌忙的起身收起電動急急忙忙的跑來伏白面前。

「現在就要出發嗎？要嗎？」

「啊，不要這麼急啦！我先整理一下東西再出發，等一下要在路上買些東西。」伏白拍拍他的肩膀，試圖讓小剛冷靜點，這孩子怎麼這麼興奮啊！

「啊！記得要買巧克力喔！阿刻喜歡巧克力，去年忘記買了！」伏白的安撫沒有效，小剛依然一副要遠足似的興奮感，讓伏白不禁想把這個吵死人的小孩推遠一點。

「好啦好啦！你快去準備，要出門了。」伏白無奈的說道。

「好！」小剛點點頭立刻鑽進自己的房間換上外出服。

「伏白大人，你跟小剛要去哪啊？」正在客廳沙發上整理工作日誌的彩虹抬頭問著。

「嗯！今天有點事情，你就放假一天吧！我會跟小剛出去整天。」伏白說完已經穿上西裝外套拿起車鑰匙，等著小剛換好衣服準備出門。

「好！」彩虹點點頭，既然伏白大人不打算說詳情，她也就不追問，反正能夠賺到假期就很棒了！

「那麼，我們出門啦！」小剛總算換好衣服跟著伏白出門。

關上門前，伏白還在叮嚀彩虹該注意安全之類的話，直到關上門之後，這公寓裡才又陷入寂靜，只剩下彩虹敲電腦鍵盤的聲音。

聽伏白提過，好幾年前其實這個公寓裡只有他一個人住而已，後來小剛跟她才陸陸續續的住進來。

她想，幾年前的公寓大概也像現在這般的安靜吧？

只有伏白一個人，靜靜的、幾乎沒有人聲的公寓裡處理公事，那種感覺應該、應該很寂寞吧？

五六年前的冬天，好像比現在的冬天還要冷上好幾度。

當時真的好冷，一陣冷風吹來都讓他全身發抖的冷。

「人魚應該不怕冷吧？」滿臉鬍渣、看不出年紀，有個高瘦身材的男人，蹲坐在尺寸大得嚇人的魚缸前，撕開一包廉價的巧克力，順手掰斷了好幾片，一口一口的往嘴巴塞。

「會啊！我又不像動物一樣有皮毛，只是水溫夠的話，我是不怕冷啦！」一個上身是小男孩模樣，看起來約七、八歲，但是下身卻是令人在意的魚尾巴，隨著魚缸裡的水波晃動著。

在水波裡，有著淺綠色底鑲著橘色邊的魚鱗片，正隨著放在魚缸底下的淺色日光燈所反射出的光線閃閃發光著，就像寶石一樣，令正在吃巧克力的男子看得有點入迷。

「小剛，要吃巧克力嗎？」男子抬起頭，遞出一片巧克力問著。

「人魚也可以吃這種零食嗎？」人魚小剛趴在魚缸的邊緣，偏過頭的問著。

他記得，有記憶以來這個總是破爛的白色長袍外套，幾乎每天窩在這魚缸前的桌子邊，拿著一堆他叫不出名字的儀器，做一些他一輩子也不懂的檢測。

據阿刻說……啊！阿刻就是這個男人的名字，這個叫做實驗，他的工作是專門檢測、發現、研發一些平常人用不到的物質。

不過，大部分送來的委託案子都是不能曝光的案子，收入卻都很高，所以阿刻才能日日夜夜的待在這個有點破舊的小實驗室裡工作。

聽阿刻說，他做出來的那些東西其實都有毒，要他不要亂吃，小心拉肚子。

而阿刻一直以來餵給他吃從海底撈起來的新鮮海藻、水草而已。

「嗯……」阿刻搔搔頭思索了一會兒之後，還是將巧克力遞給小剛。

「應該可以吃吧？文獻上雖然沒有註明人魚專食些什麼，不過應該可以吃巧克力吧？畢竟我幫你做過檢查，你的腸胃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。」

「喔——」小剛點點頭，接過了巧克力大口的咬下。

「雖然下半身是魚，不過你的上半身卻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呢！好奇怪的生物。」

阿刻看著他，不禁低笑出聲。

每天工作告一段落之後，來跟這個應該是人類卻又不像人類的生物聊聊天、吃吃點心，心情就會好很多呢！

比起外頭那些利欲薰心的人類，這個單純又可愛的小男孩好相處多了。

「阿刻你才奇怪啦！」吞下最後一口巧克力之後，小剛生氣的潛進水缸故意游遠背對他賭氣。

「好啦、好啦！對不起啦！」阿刻起身，看看手錶確定休息時間結束，準備返回崗位繼續工作。

「為了補償你，這塊高級的巧克力就給你了！」

阿刻說完，便將那塊包裝外觀精美的巧克力放在水缸邊緣，隨即又窩進座位前繼續研究。

小剛則是悶在水底許久之後偷偷回過頭，發現阿刻又陷入無人之境，專心研究，他才又轉過身不再露出賭氣的模樣，接著慢慢的游到剛才的位置前伸手拿起那塊巧克力，盯了好一會兒之後，打開包裝大口大口吃了起來。

嗯！等吃完這片巧克力之後就去睡覺吧！阿刻不曉得還要工作多久。

對了，阿刻撿到他時，是在去年冬天的這時候吧？

阿刻當時獨自駕著一艘小船往深海領域，據說是做研究，不過也有點像在度假。

「嗯——我好像抓到很不得了的東西。」拉起漁網的阿刻，看著被困在漁網裡的奇怪生物說道。

上半身是人下半身魚，那模樣看起來像個小男孩，所以應該還是幼兒階段吧？

沒想到文獻上才能看到的東西，此時此刻居然活生生的在他眼前。

這個小人魚露著恐懼的眼神盯著他，恐懼人類的事實是無法抹滅的，但是全身都是被漁網鉤出的傷讓他無法掙脫。

「啊！放心、放心！我不會對你怎樣的。」阿刻摸摸他濕漉漉的頭髮，笑著說道。

「嘿嘿，不介意當個朋友吧？我可是從來沒跟人魚交過朋友喔！」

阿刻是這麼說，而他也因為身上的重傷，無法返回大海了！

所以就這麼順理成章，甚至是毫無阻礙、半強迫的，被帶回這個奇怪的實驗室裡居住。

如阿刻所言，就像朋友一樣的相處，而且阿刻似乎也只有他這麼一個朋友了。

「喂喂，偷養妖怪是違法的喔！」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實驗室門口說道。

話說回來，這是阿刻唯一算得上是朋友的人吧？

雖然這個男人留著長頭髮，穿著好像古代人似的服裝，講話總是帶著很詭異的微笑，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。

但是，他卻把阿刻抓了人魚養在實驗室裡的事情幫忙隱瞞著，所以某方面而言他算得上是朋友。

「唉呀！才不是偷養，他是我朋友叫做小剛。」阿刻搔搔頭，站在門口有點困擾的說著。

「幸好是我，如果是伏白的話，他一定立刻定你的罪！」這個身穿改良古式服裝的男人一步一步慢慢的踏進實驗室裡，視線總不免落在靠在牆邊的大水缸。

人魚他不是沒看過，但是可以這麼安分的待在這魚缸裡實在很少見，照道理說應該會很響往大海才對啊！

「唉唷！別這樣啦！好歹我也幫你們不少事情啊！」阿刻偏過頭越來越苦惱。

「呵呵。」男人找了張椅子，姿勢優雅的坐下，視線依然落在離他不遠的大水缸裡，發出令人有些不安的悶笑之後，才又開口。

「這件事，伏白早就知道啦！不過，委託你研發這些治療妖物用的藥品，我們也是走在違法的邊緣，所以他就假裝不知道了。」

男人是這麼說，殊不知是他千說萬說才將這件事壓下來，否則人類養妖怪這件事，他弟弟根本不允許發生。

要不是因為最近在妖怪界裡爆發棘手的傳染病，而天界方面根本不願意出手協助，他才私下委託這個有點奇怪的男人協助研發。

讓人類研發妖怪用的藥品的確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，但——這男人可不簡單，他只是送上幾個勉強可以實驗看看的樣本，這男人居然還真的研發出稍微壓制住疫情的藥物。

據說，完全可以根治的藥品就快要完成了。

只要一完成，立刻分送給妖怪們使用，這令人頭痛的傳染病就可解決。

然而，這樣的委託當然是由他這個哥哥出面處理，這種遊走在黑暗裡的解決途徑，太適合他來接手了。

「啊！真是太感謝了！」阿刻感激的合掌，向男人道謝。

「你應該要謝謝伏白才對，他要我轉告你，圈養妖物的事情他是放過你了！但是只要你有一絲傷害妖物的行為出現，他會立刻判罪喔！」

男人拿出紙扇緩慢的搖晃、搧風，不疾不徐的說。

「啊！我不會這麼做啦！」阿刻搔搔頭，露出靦腆的笑。

「所以呢！我這一趟除了是要來跟你拿最新的研發成果以外，還有……」男人轉過頭又將視線落在趴在魚缸邊緣，一樣盯著他瞧的小剛。

「看看這隻可愛的小人魚過得好不好。」

「啊！伏黑大人，您也看到啦！他過得不錯啊！」阿刻有些滿意的說著。

「喔？是嗎？」伏黑看著小剛一會兒，被盯著渾身不舒服的小剛冷哼一聲，撇過頭、轉身游往魚缸的反方向，擺出不屑的眼神、高傲的姿態回應伏黑的注視。

「的確是過得不錯，還會看低別人呢！」伏黑又發出悶悶的笑聲，對於小剛的無禮並不怎麼在乎。

「好了！阿刻，拿最新的研發成果來看看吧！現在情況很急，伏白希望你動作快點。」

「喔？好！我立刻拿來給你看，你先在這裡等等。」提起工作，總是一臉懶散的阿刻立刻提振精神，轉身走往另一個房間，同樣是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奇怪儀器，以及長年密不通風的空間裡翻翻找找。

或許是這個實驗室長期都是密封的狀態，一丁點陽光都進不來，加上阿刻只會在工作崗位上打開一小盞電燈，其餘的地方都是幽幽暗暗的，有時還會伴隨著這個小人魚游泳、滑動水波的聲音，這整個感覺看起來有夠詭異！

難怪附近的孩子都說這裡是鬼屋，真是名副其實！

「喂！小鬼，你的名字叫做小剛，是吧？」伏黑看著他許久，突然這麼問著。

窩在魚缸最角落的小剛愣了愣，雖然不太理解他想幹嘛，還是乖乖點頭回應。

「呵！你很幸運，遇到一個對你沒戒心，純粹只想跟你當朋友的人類，否則其他貪婪的人類可沒這麼好心喔！你要好好珍惜。」

伏黑搖搖紙扇說道，這年頭有些人私下解剖、以極不人道的方式研究抓到的妖怪，這類的風聲可從來都沒間斷過。

「嗯——」小剛無法否認的點點頭回應，阿刻的確是很特別。

平常看起來呆呆的，也只是想跟他聊天、一起吃飯而已，將他當作朋友看待，男孩很清楚這男人在說什麼。

因為他也有幾個人魚朋友，被人類捕獲之後，就再也沒回來了。

所以，事實上人魚對在這種陸地上行走，上半身構造與他們相似的人類非常憎恨。

阿刻，的確是人類中的異類，該不會他其實也是妖怪吧？

◆待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