腐宅警備隊

三 小鬼，世界不是繞著你轉！

夜晚的『一間酒屋』可是相當的熱鬧，妖怪們都很喜歡來這場所聚集、喝酒。

雖然，這酒屋的最低消費高得嚇人，但是酒屋的品質與菜色，可是有這般的價值。

「小剛小朋友，待在伏白家裡還習慣嗎？那裡很無聊吧？」伏黑替自己倒滿一杯茶之後，笑瞇瞇的轉過頭問。

小剛則是望著眼前這盤熱騰騰的炒飯發呆，完全沒有動手的意思。

「咦？不想吃嗎？還是覺得不好吃？」伏黑訝異的問著，他可是經過仔細調查才知道，這隻小人魚的主食就是蛋炒飯跟巧克力，而眼前這盤蛋炒飯可是他精心準備的呢！

可是這小鬼，怎麼一副沒胃口的模樣，讓他好傷心啊！

只見小剛搖搖頭，對著那盤黃澄澄的蛋炒飯許久，還是沒有動筷。

「還是伏白欺負你？對你不好？」伏黑繼續追問，這隻小人魚太憂鬱了！與第一次見面時的感覺完全不同。

一旁的伏白一聽到這番說辭，冷冷的轉過頭看著小剛一眼，之後沒好氣的瞪著伏黑，努努嘴有些不滿，

「我沒事欺負他幹嘛？」伏白冷哼，同時喝下一口熱紅茶。

「嗚——」突然，原本對著蛋炒飯發呆的小剛，眼眶裡擠滿了淚水，發出哽咽的聲音，接著眼淚化成珍珠，一顆、一顆的往下掉。

「耶？怎麼哭了？」伏黑一看，連忙伸手接住那些珍珠，雖說人魚眼淚化成的珍珠很珍貴，但是像這種無限量供應，他也會懷疑是假的啊！

「伏白，你果然欺負他呴？」伏黑滿手的珍珠，一臉不諒解的質問。

「我都說我沒有了！你很煩耶！」伏白替自己斟滿紅茶，並默默往小剛的方向探去，沈默了好久好久，才開口。

「這小鬼只是在難過阿刻的死啦！不過，人生就是這樣，只能往前看，你一直這樣自我哀怨也不是辦法，最好學著長大。」

伏白本來就不是會安慰人的個性，加上這般就事論事的發言，讓小剛哭得更凶。

「哎哎！講話客氣一點啦！你會嚇壞他，還只是個小朋友，何必說話這麼狠。」

「我就事論事，況且一直這麼難過，阿刻也不會復活，而且他的工作本來就很危險，今天會遇上這種事也是預料中的結果，我只是想讓這個小鬼認清事實。」

伏白還是不願退一步，口氣依然強烈。

或許是他完全看不慣這個小鬼，老是這麼自怨自哀，一副需要人家同情他的模樣，他只希望這小鬼能好好認清楚，他是一個孤兒，是一個得靠自己活下去的孩子，而不是坐在這邊大哭、亂灑珍珠。

「你懂什麼！你懂什麼？在那邊亂講話！別說阿刻的壞話！你沒資格！」聽見伏白這麼不客氣的批評阿刻，小剛隱忍不住的站起身對他大吼，同時也打翻了那盤早已冷掉的蛋炒飯。

「小鬼，我再說一次！

要緬懷阿刻就放在心底你這樣哭哭啼啼，他也不會復活！

況且阿刻當初收養你，就已經是違法的事情，我可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

今天阿刻又因為人類的私人恩怨而死亡，我才必須出面處理你的事。

你最好客氣點，別太過份！別惹火我。」

或許是因為小剛的大吼，又或者是那盤被打翻的蛋炒飯，讓伏白有些動怒。

總之，他跟這個小鬼相處的第一天，可說是糟糕至極，彼此間的氣氛降到谷底。

「唉呀！冷靜、冷靜，我再叫廚房重新炒一盤吧！」試圖在兩人之間作調停的伏黑，一臉陪笑得說。

「哼！」而這一大一小，互瞪了一會兒之後，隨即撇開頭，很有默契的發出冷哼，誰也不理誰。

「怎麼只有這種時候，默契才這麼好呢？」伏黑無奈的搔搔臉頰，低聲的抱怨。

最後，重新炒的蛋炒飯，小剛還是沒吃。

那天的爭執之後，伏白與小剛陷入了很糟糕的相處狀態，但是身為審判官又是妖怪的掌管者，伏白不能不理他。

雖說這樣的相處模式，對伏白來說不痛不癢，反正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，這點小狀況不會影響他，但是他真正苦惱的是小剛的進食狀況。

人魚可以吃人類的食物，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啦！

但是餐餐都只吃巧克力，會不會太過偏執了？

「啊？是阿優啊？」

一如往常的某天上午，伏白接到了來自海生館的電話。

「嗯，海生館現在住戶已滿，挪不出空間啦？」伏白皺眉的低聲說道，同時轉過頭瞄了正在低頭吃巧克力的小剛。

「沒關係，我這才是麻煩你，好……我會另外想辦法，先謝謝你了。」

掛掉電話之後，伏白嘆了口氣，海生館那邊也是住戶爆滿啊——

看來他還得繼續跟這個悶死人的小鬼同居一陣子。

「我下午有工作要出門一趟，深夜才會回來，所以餐錢就放這邊，想吃什麼就自己去買吧！有機會去外面的世界走走也不錯。」

伏白擱下兩張鈔票之後，沒有多理會獨坐在沙發上的小剛，連忙抓起外套就往公寓門口走去。

他今天可忙的咧！有四件案件要定審判，三件可疑的案子要查，還要幫巷口的老樹公搬家，這群妖怪的事情可真是忙不完！

已經是晚上了。

如伏白所說，他今天工作很忙，到晚上還無法回家。

然而，打從他一出門至今，小剛一直都坐在原來的位置上，望著電視節目發呆，手邊的巧克力也已經全數吃盡，剩下的只有那些被撕得亂七八糟的包裝紙。

「好餓……」小剛摸摸發出陣陣叫聲的肚子，兩眼無神的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天。

「天黑了啊！」完全處於自言自語狀態的小剛，最後將視線落在擺在桌上的兩張千元大鈔。

『有機會去外面的世界走走也不錯』這是那個兇巴巴的伏白這麼說過。

的確，他待在人類的世界這麼久，完全沒有認真的看過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。

有著什麼樣的風景、什麼樣的空氣，他完全不曉得，他唯一的認知就是人心的險惡與狡猾。

正當腦袋裡這麼想著，等他回過神之後，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在街道上了。

伏白的公寓位處很隱密的巷子內，所以他沿路走來幾乎都沒什麼人，直到拐彎之後才看到一條還算熱鬧的大街。

「該吃什麼好呢？」小剛茫然的問著自己，不經意的捏緊手中的鈔票。

感覺好陌生、好冷、好可怕，鼻息間的呼吸充滿了孤獨的氣息，一瞬間他顯得無所適從，只能快步的往前走。

「還是吃巧克力好了……」他低頭這麼說道，憑著伏白曾對他說過哪裡有在賣巧克力的記憶，正抬頭注視那些他看不懂的招牌。

「超商、對吧？伏白說超商就有在賣——」站在一家知名連鎖便利超商前的他，看著透明玻璃後頭的景象。

從排排站的商品中，看到了熟悉的包裝，下一秒他立刻跑進超商，想趕快買完趕快回去。

顯然他對外面的世界還是很恐懼。

「啊！好痛！」在便利商店的門口，他因為撞上了正要從裡頭出來的人，吃痛的往後退幾步。

「小鬼，走路要看路啊！」是個很高大的男人，對還是小孩子的小剛來說，還得抬頭才能看清這個人的模樣。

西裝、高壯的身材、一臉兇相、毫無情感的低音，讓人不禁縮起肩膀，恐懼不已。

「對、對不起。」小剛恐懼萬分的道歉，卻下意識的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。

「走路要看路。」男人伸手摸摸他的之後，隨即跨出便利商店與另一名早在外頭等候的男人對話。

「這次，要幹的工作就這些吧？」這名高大男人站在原地，一手接過另一個人遞給他的紙張，漫不經心的看著內容。

這聲音真的好熟……

「這次當然也是要做得徹底。」男人低笑著，將資料交還另一個男人。

「知道太多事情的人，是該處理掉才行。」

小剛一聽到這句話，隨即瞪大了雙眼，不只是熟悉還有更強烈的記憶全回籠了。

是殺掉阿刻的人！

下一秒，小剛已經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奔出了便利商店，抓住那名男人的衣擺，一臉憤怒又難過，更在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的狠瞪著男人。

「搞什麼？小鬼，有什麼事嗎？」男人低頭一臉不解的看著小剛。

仔細一看，才發現是剛才撞倒他的小孩子嘛！

「阿刻是你殺死的，對不對！」小剛抓住他的衣擺，咬牙切齒的說著。

男人一聽，先是皺眉，一下子無法理解眼前這個小男孩在說什麼。

「在那個實驗室裡，是你開槍殺死阿刻的，對不對！」小剛又問了一次。

男人隨即挑眉，總算想起了阿刻是什麼人，發生了什麼事。

「啊！那個阿刻？」男人伸手抓住小剛的頭，稍稍施力，讓小剛吃痛的皺眉。

「看來那天事情沒有處理好，有漏網之魚吶……」他發出令人發冷的低笑，彷彿下一秒就會將小剛置於死地一般。

「真是，提早把事情辦完，回來居然還遇到這種事！」

被困頓在車潮裡的伏白，坐在車裡一臉煩躁的等著紅燈轉綠燈，視線則是落在前方那台黑色轎車上。

就在不久前，他好不容易忙完工作，準備要返回家裡時卻目睹小剛被陌生人強行抱進車裡，而帶走他的男人看起來就是不好惹的傢伙。

小剛怎麼會惹上這種凶神惡煞？搞什麼啊！

話說回來，他真正洩氣的是，事件發生當下其實周圍還有不少人，卻沒有任何人發現這件事，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小剛被帶進車裡。

「人類啊、妖怪啊！都一樣難搞，真是麻煩透了！」紅燈總算轉成綠燈，伏白踩動車子油門，偷偷的、不著痕跡的跟上那台黑色轎車。

眼見他們行徑的地方越來越荒涼，伏白也在這時將行進速度變得更慢，畢竟在這種人煙稀少的區域，還有一台車在後面跟著他，一定會被起疑。

最後他伸手往那台黑色轎車比劃了幾下，一道紅色光束竄進了這台轎車裡，而他則是將車子往一旁停放，不再跟蹤。

「只好先等一等了。」伏白看著那台車逐漸消失在黑暗之中，輕聲的對自己這麼說道。

事實上，他在那台車上留了引信，接著只要順著這引信就可以找到他們了。

等待之餘，伏白想起了一些事情，隨即抓起手機撥通了某個電話號碼。

「伏黑幫個忙，可以立刻幫我查一下，XXX-XX這個車牌號碼的持有人是誰嗎？」伏白拿著手機一邊注意引信的動向，一邊說道。

（查這個要幹嘛？）電話另一端的伏黑皺眉著，這麼突然的請求令他疑惑。

「你先幫我查一下就是了！這個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！」

（是不難，發生什麼事了嗎？）

「那個小鬼被陌生人擄走了，我正在追蹤動向，不過得要先查清楚擄走他的人有什麼用意。」

（喔——）伏黑一副曉以大義的口吻，還發出輕笑，一點都沒有緊張感。

「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啊？還笑！」

（不用太擔心吧？我才要擔心那些擄走小剛的人能不能活命！）

「不跟你扯了！盡快查出結果來吧！」伏白不再與他瞎扯，隨即掛掉電話，同時也發現引信已經停止移動，並且停留在某個地方有好一段時間。

「就是這裡了！」伏白確定位置之後，隨即發動引擎，往目的前進。

「這小鬼知道阿刻的事情。」

這輛黑色轎車停在毫無人煙的河堤旁，男人一下車就將小剛毫不客氣的丟出車，力道之大，令小剛還在河堤草坪上翻滾了好幾圈。

「那該怎麼辦？」另一名男人隨即跟著下車，看著這個年紀還不到十歲的小孩，不禁皺眉。

「照殺不誤。」男人無情的說道，拿出藏在腰間的槍，晃動了幾下。

小剛在迷迷糊糊之際抬起頭，看著那兩個高大的男人，他的頭剛才被痛擊了一下，現在整個腦子昏昏沈沈，無法思考。

唯一曉得的是，危險逼近，他恐怕也無法活命了。

「連小孩子也不放過啊？會不會太狠了？」一旁觀看的男人雖是這麼說，但是口吻極為輕鬆，感覺上像是隨口說說罷了。

「在我的世界裡，沒有狠不狠，只要事情沒有處理乾淨，就算對方是嬰兒，我也不會心軟。」男人冷哼一聲，隨著走動，他手上的那把槍總會發出極為細微的機械轉動聲。

最後，小剛只感覺到自己的額際一涼，並渾身僵直。

那是一把槍對吧？槍口正對著他的額頭，金屬製的槍口令人深感恐懼又沈重。

阿刻，也是被這種東西給殺死的吧？

小剛趴躺在地，瞇著眼與那男人對視著，這男人的眼神看起來很冷、很無情，難怪可以隨時殺人。

所以，他也要死了吧？

他還記得阿刻當時說，很痛、很痛，被這種東西打到，一定很痛吧！

◆待續